一代宗师王雪涛
不朽丹青传百世(下)——中国花鸟画一代宗师王雪涛
文/马镇
王雪涛先生顺时代新风,开创出独立于中国画史的小写意花鸟画,虽仙逝四十载,宗习其法者无数,但至今仍无出其右者,可见先生的艺术峰巅之高。他的人品画品都获得社会的赞誉,尤其令人慨叹的是,他的艺术高峰是在人生遭遇磨难时期完成的,展现了他心胸的宽阔,目光的高远,性情的纯净。他独特的艺术人生所跋涉的荆路险途如同北斗为后学指明了方向。
画道风骨
风骨自古便是品画与画品的首要尺度,这与中国文人的精神世界是一统的,画即人,画品即人品,画中洋溢的精神便是画家内心的展现。王雪涛能成为花鸟画一代宗师,他画内画外傲然的风骨使然。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艺专校长赵太侔领校南迁,行前邀请王雪涛随迁任教,他因夫人徐佩蕸有疾未能赴行。北平沦陷,此时王雪涛的绘画艺术正是走向成熟的时刻,但面对日本侵略者的刺刀,他毅然选择了辞退公职,回到家中以鬻画为生。为不误美术学子,还办起一个花鸟科班,挂牌招生。后成为名画家的萧朗便是这个美术班的学员。
日军占领北平后,想维持一个正常的社会环境,要北平伪当局恢复艺专。伪当局派委身日伪的文人请王雪涛出山任教,他以人各有志拒之。日本人更三次亲自到家中请他出来做事,夫人徐佩蕸出面以生病回绝,最后一次以染“肺病”回应质问,才断了侵扰。他治印“犹有豪情凌万夫”、“头虽常低气不屈”以明志,宁肯苦度,也不为伪政权服务。
北平陷落八年,他没有给日伪政权官员画过一幅画。1935年便秘密投靠日军,成为汉奸组织普安协会骨干的天津青帮头子范丽水作寿,平津画家多被贺寿者请托作画作为寿礼。王雪涛的一位老相识找到他,也请他为范丽水画幅寿图。王雪涛实在推辞不过,但画完成后就是不题范丽水作寿的上款,问其原因,答曰其人与日本人有来往。老相识再三相求,王雪涛坚决不允,而他全家的生活正在艰难中。
画论风骨,气韵必超群旷逸,色墨必和谐生动,笔力必张弛遒劲,方彰显画家的个性与精神。王雪涛正是在抗战的艰苦环境中无惧敌焰,安身画室,令他的小写意花鸟画走向成熟,以丰富的绘画语言形成了色彩明艳,生机盎然,传统与时代相和,典雅与生活化兼容的“王家花鸟”,这的确是个奇迹。这个奇迹的诞生不能不说是王雪涛画内画外风骨兼修的结果。看他的画,总令人生发出心绪豁达,热爱生活,向往未来的情感,在那种山河破碎、外辱欺凌的黯淡时光中,王雪涛正是用自己的画笔向国人传递着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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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当日,王雪涛按捺不住抗战胜利的喜悦,在他的一部画册中挥笔题记:“日本降服,举国欢腾。数十年来日本苦心积虑之压迫侵略,致使吾国民忍辱牺牲,含辛茹苦,终得公理战胜,湔雪国耻!我中华民族得以永久生存,为有史以来未有之光荣纪念。是后,吾人更当振拔勖勉以自励也……”
然而仅过一年所发生的事情让王雪涛陷入了痛苦。闻一多先生1925年到艺专任教育长,并教授美术史,成为王雪涛的业师。王雪涛与妻子徐佩蕸都仰慕闻一多,与其交往甚笃,他们的婚礼便特请先生作证婚人,凡有疑难也总要找闻一多商议,求得指导。闻一多已成为他们夫妻的精神导师。万没想到闻先生竟因参加爱国活动遭到特务暗杀,消息传来,夫妻二人悲痛万分。这促使他们祈盼光明时代的到来。
人生辉煌
研究20世纪初降生的民国画家有一个现象,出身无论富有还是贫寒,经历无论顺利还是坎坷,只要是有成就者,艺术的高潮期都是1949年后实现的。这固有正当体盛智满的年龄原因,但真正的艺术家就像大漠中的砺石一样,万千风雨剖去软皮,方将宝气温润的硬核玉石留在世上。这是对艺术理想与信仰坚持的结果。
王雪涛以真诚的欢悦迎接新中国的到来。
但在1949年1月北京城解放后,由于战乱有闲阶层大批离开,新社会的观念又令市民远离闲情逸致的生活,致使画家的画卖不出去了,而新政府忙于整顿经济和社会秩序,百废待兴,暂无暇顾及画家的工作,致使以卖画为生的画家生活出现困顿。京城琉璃厂裱画名家刘金涛曾有一段很珍贵的回忆:
1950年,刘金涛与齐门弟子许麟庐在崇文门和平画店帮助李苦禅卖出几幅画,在画店将画款付给李苦禅。王雪涛与李苦禅同行进店,应是被大师兄约来的。李苦禅收钱后,在柜台边对王雪涛说:“二哥有钱了,雪涛,咱们二一添作五,你一半我一半。钱你拿回家去给孩子们买米买煤用的,可不许你一人花。”此事看出李王半生同门之交的情谊与义气,也真实反映出他们生活的窘迫。
在绘画艺术上也遇到了一些问题。从解放区进城的一批画家带着比留学归来的画家更激烈的改造中国画的思想,在北京解放不久便发起“新国画运动”,这是比辛亥后以留欧派发起的改良中国画更为彻底的运动,将以文人画为正宗的千年画史冲击得地覆天翻,并且让全国的画家几乎无一例外地接受了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到社会与自然中去写生,创作出反映时代生活的作品。但也出现了严重的民族虚无主义言论,否定中国画的笔墨传统,甚至提出取消中国画,将中国画改称彩墨画,严重冲击了中国画的继承与发展。最终这种极左的思想受到来自中央的制止与批评。
面对暴风雨般的新国画运动,王雪涛是很坦然的,因为在二十年代的中国画改良热潮中,他作为我国最早的中国画学院派画家,就已经开始了对中国画的改造。他将西画的写生、构图、色彩运用到花鸟画中,其强烈的时代感完全超越了古人。他开创的王氏花鸟画与新国画运动的追求的目标是契合的,尤其在新国画运动中,他的作品愈加清逸、明亮、饱满,气象蓬勃。当然,他也坚决反对否定传统,他明确表态,认为以西画画法用毛笔在宣纸上作画就是革新的中国画的认识是错误的。
1949年9月,一批有社会责任感的画家,为将战乱后的首都画家组织起来为国家的恢复稳定服务,在周恩来的支持下,成立了中国画坛空前的画家组织“新中国画研究会”,前后入会画家四百余位,后被周总理建议更名为“北京中国画研究会”。王雪涛参与了筹建工作,任常务理事。因他的古道热肠,还被推举为福利部主任,令他多了一份为苦无卖画渠道生活困顿的画家谋求出路的工作。
北京中国画研究会在新中国美术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它让被内战摧残的美术工作者在解放后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了归宿。虽然齐白石、何香凝、陈半丁相继担任主席、会长,王雪涛则是实际的组织者与具体工作者之一,在他本人还处于贫困的状态下,为会员联系鬻画与开办展览四处奔波,极大地安定了人心。他的功绩应被历史记住。1953年,便是在他的参与筹备下,北京中国画研究会如期开办了第一届中国画展览会,其盛况如同全国展览。他的作品《芦塘鸳鸯》受到舆论的一致赞扬。
很快王雪涛便迎来人生最辉煌的时刻。这个辉煌并非专指艺术,还有他的社会身份与参与社会活动的热度。北京成为新中国的首都,再次回归为中国文化的中心。王雪涛进入北京画坛的核心,加之他在新国画运动中获得的巨大成就,令他在国内的画坛地位获得迅速的提升,完成了从地域画家到中国知名画家的历程。
1954年8月,北京市召开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王雪涛当选为人大代表,出席了会议。这在开国之初是北京市民最关注的大事,王雪涛获此荣誉,不仅妻子徐佩霞与孩子陡生自豪,就是各界朋友与周围的邻居也相继来贺,倍感光彩。
1955年,他与包括齐白石在内的十四位具有民族气节的大师级画家共同创作了巨幅画作《和平颂》,献给赫尔辛基召开的世界和平大会。这幅画已成为划时代的艺术珍品。
1956年是王雪涛人生最为酣畅的一年,无论社会地位,还是艺术声望,都是一片辉煌景象。
1956年4月,王雪涛被增选为中国美协理事,6月参加中国文化代表团访问欧洲。这次访问他是带有国家任务的,即与欧洲的艺术家和旅居欧洲的中国艺术家会面,增进友谊。在巴黎他与老朋友张大千相逢,向大千先生转述了周恩来总理的问候,表达了希望他回国观光、参加祖国文化工作的意向。还同时与女画家潘张玉良、吕霞光、赵无极等先生一起聚会畅谈。
与毕加索会面是这次访问的重头戏。75岁的毕加索住在法国南部戛纳的一栋海边别墅,他便在别墅里接待了王雪涛一行。历史记录下这两个东西方绘画大师会面的一瞬:
会面时自然谈起中西方的艺术。王雪涛用七分钟挥就了一幅《松鹰图》,这让毕加索对中国绘画艺术惊叹不已。赞美之后毕加索也当场画了一幅彩笔《和平鸽》送给王雪涛。王雪涛将齐白石的木版水印画册送给毕加索,向他讲解恩师的艺术特色,让毕加索听得入神。临行前王雪涛邀请毕加索到中国访问,毕加索开玩笑地说:“中国有大画家齐白石,我不敢去。”有趣的是,自王雪涛访问后,毕加索开始临摹齐白石的画,甚至到了入迷的地步。这件事情的传出缘于张大千。王雪涛访问后不久,张大千也来戛纳拜访毕加索。在二人的交流中,毕加索出人意料地拿出一叠临摹齐白石的画请张大千看,并重复与王雪涛开玩笑时说的话,他不敢去中国,因为有齐白石。由此成为中西方绘画史上的一段趣谈。
国家在经过三年经济恢复期的努力,战争遗留下来的创伤基本抚平,但画家的生活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尤其是有成就的画家,没有给予他们与专业相符的工作与相应的社会地位。1959年2月,在全国政协第二届二次会议上,著名学者、画家叶恭绰与画家陈半丁联署向大会提交了《继承传统,大胆创新,成立中国画院》的提案。
我国自北宋成立皇家画院,历代凡开国后莫不建宫廷画院以彰国运昌盛。如今,国家经百年战乱终得和平建国,新中国国家画院也到了诞生之时。中国画作为中国文化的瑰宝,经百年内忧外患的摧残,已是奄奄一息,亟待国家的抢救与扶持。中央政府对题案给予了积极的回应。是年5月30日,文化部呈送国务院筹建中国画院的报告,6月1日周恩来总理召开会议审批了报告,同意成立中国画院。
百年来中国的文化中心历来有北京、上海两地,随着政局的变幻而轮换,但都没有出现大的变动。在政府决定成立画院后,考虑国家经济刚刚复苏,便将画院分为南北两地,建北京、上海两座中国画院。对“中国画院”这个名称,周恩来总理特别强调是“中国画的画院”,职能是振兴中国画的专门机构。正值最美好年华的王雪涛参与了画院的筹备工作。
1957年5月14日,北京中国画院成立,叶恭绰任院长、院务委员会主任,陈半丁、于非闇、徐燕荪任副院长,王雪涛出任院务委员会副主任。周恩来总理出席了成立大会,他的出席比他的所有讲话都意义重大,也就是从这日起,中国画再无消亡之忧,作为中国文化的符号正式打印在中国的版图上。
就在北京中国画院成立的十多天前,王雪涛参加了中国农工民主党。作为一个出生在晚清末年,经历过民国的老知识分子,作出这样的政治选择,应该是新中国成立后,积极参加社会活动,追求进步,心情舒畅,德艺双荣的结果。细品他的一生,虽然这个时期只有暂短的八年,却是他最为舒畅,最为荣耀的时光。
清逸致远
本文着笔不在王雪涛的具体艺术细节,而是记录他一生的重要经历,用他的人生给历史留下时代的痕迹。当笔者继续北京中国画院成立后的写作时,突然生出一幅高山断崖的画面,那种惊险只有苍鹰方能掠过而无恫忧。因为仅仅过了25天,王雪涛的人生便滑下了断崖堕入渊谷。
这年5月6日,王雪涛参加了农工党主席章伯钧召集的帮助党整风座谈会,出席的均是医学科技文化的各方学者。其后,王雪涛随叶恭绰又参加了农工党中央副秘书长李伯球在中山公园纪念堂召开的文化界整风座谈会。
一个月后,北京中国画院掀起“反右”斗争高潮,叶恭绰、徐燕荪、王雪涛、尹瘦石、启功几位画家被错划“右派”,王雪涛的职务与获得的荣誉被取消。笔者不再细述王雪涛的错划过程,引1987年《北京画院改正冤假错案情况调查》有关王雪涛的部分,对这一事件做个了结:“王雪涛,画院著名中国画花鸟画家。反右时以‘在中山公园鸣放,批评画院负责人’,‘加入农工民主党’为罪名错划为右派。”
王雪涛遭难后,在那种政治气氛下,西斜街53号院住所立时门庭冷落车马稀。据徐佩蕸回忆,当时除了王森然来探望外,几乎无人来往,但已走到人生最后时日的齐白石却还惦念自己钟爱的徒儿,他已不能出门行走,听到王雪涛的遭遇后,托付来家的琉璃厂裱画师刘金涛给王雪涛带话,询问生活情况。一个月后,齐白石仙逝,国家举行公祭,周恩来总理亲临灵堂,各界与弟子四百余人参加吊唁。忆惜三十四年前的拜师情景,恍若隔世,师徒情谊又怎能是岁月可磨蚀掉的?可碍于身份,王雪涛未被通知参加恩师的公祭,他只能远远地观望,以寄托心中的哀思。这不啻是他最痛苦的时刻。
原来宅院的东房也无理由地被突来的两户占去,只剩下北房三间留给王雪涛一家。为安顿一家人居住,王雪涛将一间隔断打通,两间合一作了卧室、客厅、画室、餐厅兼用的居室,另一间作了他们夫妻的卧室。
在艺术与生活都遭受到沉重打击的时候,王雪涛表现了一个文化大师为艺术心无旁骛坚定进取的品质。大多文人失意,总要躲避现实,落寂避世,不求事业,而王雪涛没有停止画艺的攀登,反而静心作画,将他承继古人所开创的小写意花鸟画继续精掘,愈加光彩夺目,看不出任何寥寂颓唐的气息,展现了他宽阔的心胸,高远的目光,纯净的性情。
正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王雪涛的绘画艺术达到了一生最辉煌的高度。欣赏这一时期的作品,笔墨挥洒已老道极致,鲜润明丽的画面在色墨虚实之间生机灵动,触目动魂,令观者无不动容。毋庸置疑,他的小写意花鸟画已经超越了古人。他的花鸟画能够感动欣赏者的心,只是画面的美吗?他的画当然是受新国画运动影响变革起来的,但在时间成为历史后,我们再回首王雪涛的艺术成就,不能不承认他的笔墨中依然浸含着传统的文人画风。品他的画总能感受到一种精神的追求,向往美好,向往未来,向往世界的大同。
王雪涛这一时期的作品无疑是最好的,可与其它时期相比较不满足的是,为规避是非,他画中的款识多为“穷款”,除了署名,连纪年都少有,再无过去美妙的诗词和有趣的跋文。他将超凡的文采藏入心底,只有从这里透视出他内心的压抑。
十年动乱结束了王雪涛绘画的黄金时期。如果再给他一段时间,如果让他心情再舒畅一点儿,或许他的艺术成就能够超越他的恩师。可世间哪有或许?
画画的机会还是来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动乱后期,由于国家经济下行,于是想到让画家画一批外贸画卖给外国人创汇。北京画院凡是还健康的老画家悉数被组织起来上阵挥笔。王雪涛的小写意花鸟最受外国人欢迎,自是首被派任务的画家。国家提供最好的纸绢和颜料,要求画家画出最高的水平,但是不许署名,更不许钤印,成品就是画片。这真是古今画史的奇观。只要能绘画,黑暗中便有光明。王雪涛珍惜这个“赐予”的机会,积一生的艺术功力创作作品。由于远离了喧嚣的运动静心伏案,所画件件精品,计有一百余幅,现已成为民族艺术宝库的珍瑰。
十年动乱结束,万木回春,大地复苏。粉碎“四人帮”的喜悦令他连画两幅巨制,题款《百花齐放》。这是他20年来第一次题写了画意款,可见他对祖国的热爱与信任。
根据《北京画院改正冤假错案情况调查》,画院在动乱中被迫害致死的画家有:叶恭绰、陈半丁、徐燕荪、马晋、吴镜汀、吴光宇、秦仲文、溥雪斋、殷伯衡、王铸九、屈真、洪怡12位中国画大家,其中画院首届院长、副院长除于非闇早殇外,均遇难文革。王雪涛劫后余生,他怎能不为国家扫涤害人虫,恢复朗朗乾坤而欢欣鼓舞呢?
很快王雪涛获得平反,压在他身上的一切不实之词全部取消。他又恢复了社会活动。1977年,王雪涛当选为北京市第五届政协常委;1978年,饱受摧残的北京画院重整新装,王雪涛出任新一届画院院长;1979年,在农工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当选为中央联络委员会委员,为农工党做了不可替代的与海外友人的联谊工作。在美术界,他连续当选为中国美协理事、北京市美协副主席、北京花鸟画会会长。
令人惋惜的是,20年的磨难毁掉了他的健康,动乱结束前已发现罹患癌症。画院竭尽力量帮助他恢复健康,为此将他的儿媳、画家温瑛调入画院,照顾他的工作与生活。但他却任尔东西南北风,全然不顾病体投入到艺术世界中去,不仅创作了大量的作品,而且不辞辛劳参加各种展览,甚至一些为朋友和青年画家站台的活动。无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出现在人们面前的王雪涛永远是一个热情、爽朗、慈祥、正直、怀远、淡泊的长者。
这一时期的作品展现了他从未有过的浑厚磅礴的气势,这是他用中国文人的风骨走过漫长曲折的人生后,奉献给人民的最后的结晶。他的绘画艺术获得了社会巨大的认同,被公认为近百年继吴昌硕、齐白石及潘天寿之后最有影响力的花鸟画画家。
1982 年11月24日,雪涛先生仙逝。
启功先生挽曰:写生迈华新罗不朽丹青传百世,挥毫惊毕加索谁知荣萃名殊途。
知雪涛,启功也。
先生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