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视创意的宋代“美术高考” | art - 学院派
古有科举,今有高考。如今每年征战高考都有不少艺术生,那么古代是否也存在“艺术考生“呢?提起中国美术的辉煌,就要说到一千年前的宋朝。今天,我们就一起来捋捋宋朝实行“美术高考”的那些事。
宋朝时期的中国创造了地球上最巅峰的文化(宋朝是中国唯一一个不抑制商贾的时代,经济大繁荣;文学上,唐宋文学八大家中、宋朝就占了六个;宋朝开创的文艺成就是高于唐朝的。)当时省长,市长,搞国防的,乃至总理、总统,都能提笔写一手好书法,你无法想象那是一帮写起歌词来,都强于今天林夕、方文山十倍、一百倍的人,来统治领导的国家的时代。
在当时国家有个部门叫画院,专门养一批画家帮皇家宫廷画画,这帮画画的人可是通过考试来选拔录取来的,就跟咱们今天的考公务员差不多。
画院考试一般就考画个亭台楼阁、珍禽异兽之类,画得像的就录取了。但是,宋徽宗当皇帝后,就改革了这种方式。
咱们想象一个画面:考试那一天,很多考生等着考官抱出孔雀来,准备把自己在“补习班”练习的孔雀画完,就大功告成交卷,结果等了老半天,考官发下来一张纸,上面写的考题是:“野渡无人舟自横”,说,今儿就画这个!
“野渡无人舟自横”,大概讲的就是在郊外的河边渡口,只有一条小船停在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很安静的感觉。很多人画了一条河,河边上再画了条船就交卷了。
其中有一张卷子很得宋徽宗表扬,他在船边上画了一只休憩的鸟,因为鸟怕人,一只鸟停在船上,说明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人了,考题里那种安静的情形,一下就被描述得很生动,也很有意境。
再比如有一年考试题目是“深山藏古寺”,很多人画大山树林里露出一座寺庙的屋檐。
第一名的卷子是并没有画寺庙,而是画了在树林中,走来一个要去挑水的小和尚。有和尚,这个深山必然有古寺嘛!
一日,赵佶踏春而归,雅兴正浓,便以“踏花归来马蹄香”为题,在御花园举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画考。这里“花”、“归来”、“马蹄”都好表现,唯有“香”是无形的东西,用画很难表现。许多画师虽有丹青妙手之誉,却面面相觑,无从下笔。有的画是骑马人踏春归来,手里捏一枝花;有的还在马蹄上面沾着几片花瓣,但都表现不出“香”字来。
独有一青年画匠匠心独运:几只蝴蝶飞舞在奔走的马蹄周围,这就形象地表现了踏花归来,马蹄还留有浓郁的馨香。宋徽宗俯身细览,抚掌大赞:“妙!妙!妙!”接着评道:“此画之妙,妙在立意妙而意境深。把无形的花‘香’,有形的跃然于纸上,令人感到香气扑鼻!” 众画师一听,莫不惊服,皆自愧不如。
其实呀,当时的“美术高考”按题材分六科,摘古人诗句为题,看谁的构思巧妙,出奇制胜,更有创造性。宋徽宗的这种方式叫“诗题取士”,用一句诗来作为公务员考试的题目。这种改革,让画家们深刻领悟到了“没文化真可怕”这个道理,让他们不再是去死描死背的去画画,而要去读诗,读书,从中去锻炼诗意的想象空间,从更高的层次去理解绘画。So 宋徽宗这招高明极也!
宋朝画画的人有一个追求叫“格物”,这个是宋朝人画画的一种精神。
比如画鸟,你要去研究鸟身上的羽毛哪些粗,哪些细,哪些硬,哪些软,如何用毛笔去表现出来,这个就叫“格物”。
严格的“考官”宋徽宗就曾经要求画院那帮公务员,让他们连孔雀要飞起来的时候,先抬左脚还是右脚,这个都要搞清楚。这种格物精神,当然出现很多写实的画中。
《山禽腊梅图》是迄今发现的最早一张自己(赵佶)作的诗,自己(赵佶)创作的书法,写在自己(赵佶)画上的作品。
这种方式直接影响了后来对到传统绘画的理解,一说到中国画,就必须有“诗、书、画、印”的元素。
这种在画上去写书法,写诗歌,从中去表现画面形式之外的人文情感,去提升画的精神追求,是世界上其他美术形式都没有的。
山禽腊梅图中画的是两只白头翁,蹲在一只刚开的腊梅花上。傍边用宋徽宗原创的“瘦金体”书法题的诗:“山禽矜逸态,梅粉弄轻柔。已有丹青约,千秋指白头”。
头两句写画里的内容,两只白头翁的姿态,腊梅花初初开放,淡淡的颜色比较轻柔。后两句头写画外的感情,也是宋徽宗的一个心里诉求。说自己前世今生就跟画画是有约定的,就像画里的白头翁一样,到头发白了都不会改变,即使是一千年一万年,我也是这种形象。可见这位国家领导人对美术的那种虔诚。
另外一张《桃鸠图》,也是一样体现了他的“格物”精神。
在“格物”精神的影响下,这个时期的花鸟画已经很成熟,我们看画中那些细节,果子熟后那种微微泛红的感觉,叶子被虫吃后的刻画,还有小鸟的神态,好像马上就要一蹬腿儿,扑翅膀飞起来的样子,活灵活现的。
据《宣和画谱》记载北宋宫廷有三十位花鸟画家,近两千件作品,所画花卉品种达两万余种,是中国花鸟画空前繁盛的时代。张大千曾说:花鸟画最好的是宋代,因此无论是临摹学习,还是把玩欣赏,宋代花鸟都是您的不二之选,怎一个“美”字了得?
当时的花鸟手法细致,形象真实,生动传神,富于逸情野趣。
简约质朴,工写结合,对自然物象穷尽其理,严谨求实,凝笃精神,常常是物我两忘、自由无羁的忘我精神状态。
巧妙地用生漆点睛,看来像活的一样,这就是传神妙笔。鸟的脚爪也要特别留意,不但站树枝要有势有力,脚上的纹和爪,都足以表现画的精神。
白蔷薇花开硕大,枝叶繁茂,显得光彩夺目。画家以细笔勾出花形,用白粉晕染花瓣,以深浅汁绿涂染枝叶,笔法严谨,一丝不苟,画风清丽、活泼,颇具生气。
海棠在乍起的春风中,花枝招展的动感瞬间,通过描绘有形的花叶,成功地渲染出了无形的醉人春风,和隽永的春意宋代花鸟。
用黑、白、黄等细线密实地描绘出雏鸡毛绒的质感,构图极其简洁,无任何背景相衬,却捕捉住了鸡雏回眸的刹那间神情,动人心弦。
画家重视观察自然状态下花鸟的形貌神态及生活习性,凡画务求精工细描,形象追求生动逼真,画风富丽典雅,咫尺之间,尽得风流雅趣。
宋代花鸟崇尚诗意,情趣自然离不开意象的描写,最重要的是画家情感的移入,情景交融,物我两化,说的是画的境界,当然反应的也是宋代文人的生活境界,简约、质朴、自然,又富于精致的想象空间。
虽然,如今的我们大饱眼福,看到了无数的艺术精品;但是,一个天才的艺术家却“别无选择”地去当了皇帝,反而造就了宋徽宗个人与宋朝国家的双重悲剧。
这样看来,今天的高考,虽然残酷,至少给了考生一个选择。如果宋徽宗也能参加一次“高考”,当面临“皇帝”和“艺术家”两场考试时,他会走进哪个考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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